說來也很有趣,侯文詠的成長四部曲我是跳著看的,最先看的是《變成自己想望的大人》→《不乖》→《請問侯文詠》,最後才是這本《我的天才夢》。
因為他這幾本著作出版的時間相差超過二十年,導致我看完他前面的著作後,再看這本《我的天才夢》時,就感覺敘事的能力以及內容的層次落差很大。
原本我是沒有在意出版順序的,仔細了解後才明白《我的天才夢》算是四部曲的第一本,當時侯文詠先生剛做完自己職涯中、甚至是人生中一個非常重大的決策,那就是辭掉主治醫師的工作,全職當作家。
所以,《我的天才夢》這本書,我覺得算是作者在三十六歲前的自傳,把他當時的掙扎與內心的不安,透過文字描寫出來。
那為什麼我說內容的層次落差很大呢? 這是因為《變成自己想望的大人》跟《我的天才夢》出版時間相差了二十五年之久,侯文詠先生的人生歷練也完全不同了。
作者在《變成自己想望的大人》這本書時,已經不需要用華麗的詞藻去包裝他的經歷,反璞歸真、用樸實無華地文字敘述他的經歷、觀點與想法,這也讓我看的很有代入感、有感受到作者的情緒。
因為我先看了後面的著作,再看《我的天才夢》時,就覺得哪邊不太對勁,敘事的文字雖然很華麗,但總少了那麼點打動人心的感覺,就覺得作者是拿一些沒那麼值得感動的事出來湊數。
考量到我現在的歲數已經比作者寫《我的天才夢》時大上許多,只能說是我看書的時機點不對。
也因為第一遍讀下來的感覺,其實我是不太想寫感想的,就覺得看了沒太多感觸,摘要或感想我也寫不出來;後來想了想,強迫自己看第二遍後,才覺得遺漏掉不少內容,在有些部份還是能引起我的共鳴。
看到這,請不要誤會,我並沒有否定《我的天才夢》,相反地,我很推崇侯文詠先生的成長四部曲;這應該是可以傳承好幾代的書,雖然世代不同,但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所遭遇到的煩惱似乎都差不多。
只是扼腕自己怎麼會從後半部開始往前看,這樣的閱讀體驗並不是最好的,可是即便這樣,我還是完整地看了兩遍。
說回到書的內容,以侯文詠先生的年紀來說,他的行為模式在那個年代應該是標新立異的存在;他本來就是社會主流認定的人生勝利組,卻一直想擺脫別人的期望,以及貼在他身上的標籤。
現在已經有許多醫師邊開業、邊經營自媒體,甚至是直接轉行當內容創作者;所以侯文詠先生在二十幾年前的內心掙扎與斜槓人生,如今已不再是山間小徑,隱隱約約地快變成主流顯學。
所以說先知總是寂寞的,侯文詠先生領跑了一個世代,所以他面對的挑戰就更多了,不管是旁人的不理解、又或是內心面對未知時的恐懼,我覺得在書中都有描述出來。
但要注意一點,侯文詠先生是一個很好的「人生風險管理者」,雖然他最後還是走向了他想望的那條路上,但在那之前他已經完成所有人對他的期許。
我對書中的一句話印象深刻,那是作者的父母對他決定離職後所說的話:「你已經超過我們對你的期待,未來我們也不會對你再有期待,只希望你幸福健康的過生活。」
作者在書中提到自己打從年輕時就想走自己的路,但在旁人的勸說下,他努力地先達成外界的期望後,再放手去走自己的路。
我在《創業者該如何建立安全感與餘裕?》中談到該如何建立安全感,侯文詠先生就是箇中翹楚;他不僅考慮到財務上的安全感,同時也逐步建立起心理上的安全感與社會支持。
不得不說,任性的人是在訴求社會「應該」給他什麼,但有能力的人則是主動去建立、並補足社會當下無法提供的資源。
侯文詠先生也可以直接去追逐自己想望的未來,然後再回頭來抨擊社會風氣、教育系統、政策等不夠支持他;但他沒這麼做,而是務實地面對現狀,然後一步一步地把不足的部份補起來。
光是這個耐心與毅力就很值得我們學習,與其抱怨這個世道,倒不如想辦法引導生活至自己想望的路上去。
另外,在《我的天才路》這本書中,其實就有點出「內在價值」跟「外在價值」的差異,只是不像後面的系列是直接攤開來討論,這本還是先以內心的對話來引導出內在價值的重要性。
其實,不管是勞工階層、中產階層,或是現在所謂的知識型工作者,人只要跨過生存危機那一層,就會開始思考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活。
多數人還沒有去思考自己的內在動機,很多時候是一直處於生存危機的恐懼中,誤以為自己工作是為了生存而戰;也不否認有些人是真的還在為了生存奮鬥、但部份人是被恐懼給困住了。
最後想說的是,我很喜歡侯文詠的成長四部曲,如果我的下一代也閱讀這個系列,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,這是個跨越世代的作品。
所謂的玉不琢不成器,到底是真理,或只是不堪研究的某種信仰。不知道有沒有人做過研究,所有這些挨了藤條的孩子,到底有幾個人如父母所期望地成功了?
如果他們成功了,有多少是來自藤條的幫助?藤條幫助一個孩子成功,它的效率到底多高? 是不是在統計學上有顯著意義? 如果沒有,是不是代表我們只是白白挨打了?
迷迷糊糊走著人生,你還可以有種迷迷糊糊的興致和樂趣。可是有一天,忽然有人指出來,明擺著兩條分別通往不同地方的路,並且有個明確的分岔點,問你要走哪個方向
你開始徬徨了。一條呼應著你的內心的路,從不許應你任何未來,一眼望去,遙遠而看不到終點;另外一條路,遊戲規則清晰而明確,你只要保持領先,很容易就聽到了外在的掌聲。
To be or not to be ? 你在乎的又是什麼?
生命中最現實的就是時間,你得自己決定優先順序,什麼對你是最重要的,什麼不是,你得選擇,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滿足你所有貪婪的欲望。
我沒有想到,當我真正站在這個充滿掌聲的場合時,卻發現這樣的生命是多麼地空洞。我體會到,不管我變成了主治醫生、博士、作家、教授等再多的頭銜,如果它們並不指向更深刻與愉悅的生命,那麼這一切,只不過是順應某種虛浮的價值所累積出來的廢墟罷了。
如果我竭盡一切,參加了我該參加的所有競爭,並且完成了大部分的領先,為什麼我沒有得到應許的幸福與快樂?
為什麼當我越努力,我越遠離這些本來我可以輕易擁有的一切?
我們為人生設想出周到的藍圖,以此為成功的標準,可是生命從不理會我們,它總是給自己找出路,把我們帶向不同的境界。或許一路成功領先的滋味就像衣冠整齊地坐著香蕉船巡覽海景吧,成功的人最大的遺憾是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。
一個父母親,他必須先變成孩子的心情,才能開始看見孩子一樣,一個孩子,也是因為當了父母親而真正能夠體會自己的父母。
現在我最在乎的事情都是我年輕時候最不以為然的。
小孩子之所以是小孩,就是因為他們有犯錯的權利。反過來,做父親的也有不斷地告訴小孩什麼是對錯的權利與責任。有時候,這要花很久的時間,做父母親的不能太心急。小孩會慢慢長大,一旦時候到了,他想起父母親曾告訴過他那樣的話,於是他就改變了。
每個生命都會給自己找出路。父母親要對自己的孩子有信心,這樣孩子自己才會對自己有信心。
過了一個年紀以後,人最渴望的是自由自在地為自己活著,我想盡辦法,費盡力氣掙扎,無非只是想要擺脫掉那些別人期待我成為的那個人。
可是為什麼,當我們在教養小孩時,又重複地給他那麼多的期待與凝視。
每個孩子的生命都有自己的想望與挑戰,他們得自己享受、自己承擔,對他們而言,現實與挫折或許是更好的老師,這些事,父母親能幫忙的實在很有限。
沒有一個孩子不是離開了父母的保護之後開始變得茁壯的,父母親得一點一滴地讓出那個位置才行。
不管孩子玩得再開心,這一刻我只是一個為著孩子感到快樂的父親。那種心情有點無奈,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,原來孩子和我的生命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我們不擁有孩子,孩子也不擁有我們;我們都只是自己,得為自己的生命好好地活著。
或許父母親對孩子的責任就是和他們一起創造美好的童年吧,而不是對他們的未來無止無盡的期待與焦慮。如果這些回憶能讓他們擁有發自內在的想望與熱情,那應該也就夠了。
有一天,孩子長得夠大時,他們會了解,不管他們經歷了再大的困難,是那樣的想望與熱情,讓他們敢在重重的束縛之中,想要成為自己。也只有那樣的想望與熱情,人才有能力去愛、去承擔、去享受並且超越。
生命何嘗不是一趟迪士尼樂園的旅程呢?我們都只是在這裡盡情觀樂的遊客,時間到時我們都得離開。輸贏與成敗都只是遊戲的一部分。
每一次我們原諒了自己,也就原諒了別人。
如果我們擁有的是這麼有限,其實應該停止那些無止無盡想要變得偉大的慾望,對自己好一點吧。或許人生能按照自己的希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吧。
一個人生命中能達到最了不起的成就無非也就是發現自己,並且勇敢地成為自己。是那種能夠掌握自己生命的感覺讓所有的事情開始有了光采,也讓我們的感覺有了滋味。
我寫著論文,不知道為什麼,隱隱約約總感受到一種不安與虛心。那種虛心在於這些洋洋灑灑的研究成果,如果要從人類貢獻的觀點來衡量,實在是無足輕重的。
我懷疑我這些微不足道的成果,真能夠緩解世界上任何人的苦痛?這種與花費時間不成比例的研究成果,讓我生出一種強烈的渺小感。
照這樣下去,我這一生從事的研究,除了展示學術權威或是升等的虛榮外,是不是只累積了更多為了領先而領先的虛榮?
當外在的誘因越來越小時,我不得不被迫問自己,是什麼樣的熱情,支持我繼續再做六年的研究,得到本來以為我已經可以得到的頭銜?
更重要的問題是,又是什麼樣的熱情,支持我繼續再做一生的研究。
如果我因為恐懼而不敢選擇自己所愛,那樣的人生走到底,我該拿自己怎麼辦,又該怎麼跟自己交代才好呢?
想望與恐懼同時構成了推動生命前進的最原始的兩種動力。
大部分的時候,我們因為害怕未知,壓抑自己,重複做著我們自己不喜歡的事。可是想望卻給了我們勇氣與承擔,讓我們豐富的內在生命因而開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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